发布日期:2025-02-04 19:40 点击次数:196
特朗普的“领土野心”从拉美延伸至北极,他对格陵兰岛的觊觎让丹麦政府倍感压力。作为丹麦的自治领地,格陵兰岛此刻正掀起一股“独立”的浪潮。
格陵兰岛自治政府总理穆特·埃格德在新年讲话中直言,格陵兰与丹麦的合作并未实现真正的平等,他呼吁格陵兰摆脱殖民主义的束缚。近年来,格陵兰独立运动日益高涨,部分原因在于20世纪丹麦政府的不当行为被曝光,尤其是20世纪60年代对格陵兰土著妇女的大规模强制节育。
“如果这是发生在丹麦女性身上,人们会作何反应?”
1966年至1970年间,约4500名格陵兰因纽特妇女被强制置入宫内节育器,这一数字占当时格陵兰育龄女性的一半,最小的受害者年仅12岁。这些手术通常未经女性同意,许多女孩甚至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。
14岁的纳贾·莱伯斯(Naja Lyberth)是家中10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,她在一次学校体检后被置入节育环。“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,医生没有解释,也没有征求我的同意。”莱伯斯在2022年接受BBC采访时回忆道。
多年来,莱伯斯将这段经历深埋心底。直到6年前,她决定在社交媒体上公开谈论此事,成为格陵兰首位公开揭露这一历史的女性。她创建的脸书群组迅速吸引了众多有相似经历的女性。
“许多女性联系我,”莱伯斯说,“年龄越小的女孩,节育环带来的并发症越严重,这令人心碎。”
来自格陵兰首府努克的卡特琳·雅各布森(Katrine Jakobsen)在12岁时被置入节育环。此后20年,她饱受疼痛和并发症的折磨,最终在近40岁时切除了子宫。
“这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。我从未有过孩子,”雅各布森说,“我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,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经历了这些。”
16岁的阿尔南瓜克·波尔森(Arnannguaq Poulsen)在丹麦寄宿学校就读时被置入节育环,她对此一无所知。“手术前没有人征求我的意见,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”一年后,她回到格陵兰取出了节育环,但这段经历让她至今难以释怀。
“如果这是发生在丹麦女性身上,人们会作何反应?”波尔森含泪问道。
莱伯斯在35岁时终于生下自己的孩子,但许多女性直到2022年才发现自己被置入节育环。英格丽德女王医院的妇科医生阿维亚·西格斯塔德(Aviaja Siegstad)回忆,20世纪90年代至21世纪初,她和同事们遇到许多难以怀孕的患者,她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强制节育。
“这是种族灭绝”
丹麦政府的强制节育政策持续到20世纪70年代中期,目的是限制格陵兰人口增长。格陵兰曾是丹麦的殖民地,1953年并入丹麦。随着生活条件和医疗条件的改善,格陵兰人口迅速增加,到1970年几乎翻了一番。
哥本哈根大学历史学教授苏伦·路德(Soeren Rud)指出,强制节育部分出于“经济考虑”,以减少住房和福利服务的压力,但这也是殖民主义心态的体现。
随着更多细节被揭露,格陵兰人的愤怒日益高涨。丹麦议会格陵兰议员阿基-马蒂尔达·霍伊-达姆(Aki-Matilda Høegh-Dam)将这场强制节育运动称为“种族灭绝”。
格陵兰知名政治人物、努克市前市长阿西·纳鲁普·开姆尼茨(Asii Narup Chemnitz)表示:“起初我认为‘种族灭绝’的说法有些夸张,但随着真相逐渐浮出水面,这种说法并不过分。”
2022年,丹麦和格陵兰政府宣布对强制节育事件展开调查。格陵兰自治政府总理穆特·埃格德在声明中写道:“这些年来,我们目睹了一个又一个悲伤的故事被揭露。这些故事给当事人带来了巨大的痛苦。格陵兰全体人民支持进行历史调查。”
调查结果预计于2025年5月公布,但莱伯斯认为这是丹麦政府在拖延时间。她指出,许多受害者已年过八旬,她们等不及了,唯一的选择是通过法律途径寻求正义。
2023年10月,莱伯斯和66名女性致信丹麦政府,要求每名受害者获得30万丹麦克朗(约合4.14万美元)的赔偿,但丹麦政府未采取行动。2024年3月,143名格陵兰女性起诉丹麦政府,要求总额近4300万丹麦克朗(约合590万美元)的赔偿。
“只要我们还活着,我们就想重新获得尊严和对我们子宫的尊重。”莱伯斯坚定地说。
丹麦对格陵兰的侵害不仅限于强制节育。20世纪50年代的“小丹麦人”实验同样令人发指。当时,22名因纽特幼童被带离家园,送往丹麦寄养家庭,目标是“培养小丹麦人,让他们成为格陵兰的榜样”。
这些孩子在丹麦期间被禁止使用母语。一年半后,6名孩子留在丹麦,其余16人被送回格陵兰,但未与家人团聚,而是被安置在努克的孤儿院,继续被禁止使用母语和与其他格陵兰儿童接触。
调查报告显示,这些孩子中有一半在成年后患上精神疾病或药物滥用问题,生活艰难。2020年,丹麦政府向当年被带离家园的22名因纽特儿童道歉时,仅6人仍在世。2022年3月,丹麦政府同意向每位幸存者支付25万丹麦克朗(约合3.45万美元)的赔偿。
格陵兰于1979年获得自治权,但直到1992年才从丹麦手中接管卫生部门。2009年,格陵兰通过《自治法》,成为内政独立但外交、国防与财政事务仍由丹麦代管的过渡政体。
2019年,特朗普提出“购买”格陵兰岛时,丹麦首相弗雷德里克森以“荒谬”回应。如今,特朗普再度表示不排除“武力夺岛”,丹麦政府虽强调格陵兰是“非卖品”,但也向特朗普示好,称希望与美国合作。
“作为美国的亲密盟友,我们欢迎美国对格陵兰的兴趣,但必须以尊重格陵兰人民的方式进行。”弗雷德里克森对丹麦媒体表示。
然而,回顾丹麦对格陵兰的历史行为,此时谈论“尊重”显得格外讽刺。
格陵兰自治政府总理穆特·埃格德在新年讲话中提到,《自治法》为格陵兰独立奠定了法律基础,“国家宪法草案已准备就绪,格陵兰独立国家的框架建设工作已启动”。“政客”新闻网欧洲版(Politico EU)猜测,格陵兰将于今年4月举行公投,决定是否独立。
丹麦政府近日承认,格陵兰有可能走向独立。丹麦外交大臣拉斯穆森表示:“我们充分认识到格陵兰有自己的野心,如果这些计划实现,格陵兰将独立,但不太可能成为美国的联邦州。”